《少管所的那些事》3-4

救世我@u

《少管所的那些事》3-4
第三章：号子头：烟灰哥

铁门“咣当”一声关上，走廊里传来渐行渐远的拖沓声，那是后边那队兄弟走远的脚步声。
刘博在前，我在中，高个男生在我后面，我们三个抱着怀里的个人物品无助的看着房间里的陌生的、却今后要朝夕相伴的景象……
15平米长方形房间，六张上下铺。正对我们的是一闪高高在上的窗。窗户里外都有铁网罩着，中间夹着玻璃，很深远，伸着胳膊好似也够不着玻璃似的。左手是并排的两张上下铺，中间隔着一个高高的铁柜子，铁柜子上有六个格，里面整齐的叠码着衣服，空着三个隔断，看来是预留给我们三个的。右手边是一个上下铺，上下铺只铺了蓝白格的床单，床单边缘露出军绿色的后褥子，铺位上没有被子，想来也是给我们留着的。右前方靠窗的地方有个玻璃隔断，玻璃边角都用厚厚的玻璃胶涂匀，良苦用心避免暴力吧。玻璃隔断后面是个蹲坑，不用说，是这个号儿里的厕所了。
看了一圈，果然是挨着厕所的两张上下铺留给我们，还有对着厕所的上下铺的下铺留给我们。也确实是，谁叫我们是新人呢。这种腌臜的地方肯定是没人要的了。
对着茅坑的上下铺的下铺上坐着两个少年。同样穿着蓝白条的号服，剃着光头。一个虽然干瘦矮小，但皮肤雪白，眉清目秀的，正襟危坐在那里看着一本包着书皮的书。
一个很结实，脖子上青筋暴露的，两条长长的腿纨绔的岔开伸直，看腿长，个子估计和我身后的高个儿不相上下。
左手的上下铺的下铺则歪斜着只躺着一个少年，一条腿伸直，一条腿威蜷，个子得有一米八，皮肤黝黑，瘦长脸，眉毛浓重，虽然没了头发，但看的出是个扛把子的帅哥样。
果然，这个扛把子见我望向他，直起身，撇着嘴，眉毛促成一个凶狠的倒三角形。
“叫什么？”他低沉的问。我们三个不知他和谁说话，竟一时没人作答。  扛把子猛的跳将起来，跳到刘博面前，伸手揪住他的脖领。脖子梗着，眼睛瞪着：“**，老子问你话呢！”!刘博怔住，随即反应过来，诺诺得道：“刘……刘博……”
扛把子这才把手松开“因为什么进来？”
“抢……抢劫……” “操！”他啐了一口涂抹。转身问高个子：“你叫什么？”却把我横空隔了出去。高个子小声道：“王华……”
“犯的什么？”
“偷窃……”
“我去！”扛把子纨绔的弯腰假笑，随即猛的直起身朝高个子王华肚子就是一拳。突如其来的攻击，让王华来不及躲闪，着实挨着吃痛捂着肚子蹲在地上，手里的家伙是稀里哗啦的散落在地上。扛把子歪着头，痞子劲头上来，手指着王华的脑袋道：“知道么？老子就瞧不上偷东西的！操你**！大老爷们儿，有手有脚，干点什么不成，非你妈偷东西！呸！”说着，朝王华头顶就是一口浓痰。王华激灵一下，受了这口痰，身子圈起来，微微发抖。"
我看不过，蹲下身来替王华捡起地上散落的东西。
听到脑后扛把子皮笑肉不笑的怪声怪语：“哎哟喂……我知道你叫什么了！你叫‘善人’对不？”
屋子里传来其他讥讽的笑声。我拾掇好东西，站起身来，面前是扛把子的那一双臭脸。我几乎和他鼻子贴着鼻子，冷冷的道：“我不叫善人，我叫孟童。崇文幸福大街201中学的，持械伤人！他俩是我兄弟，进来之前就认识……”我望向王华和刘博，他俩感激的看着我。! J'扛把子嘴角微陷，阴沉的哼了一声，转身躲开，嘴里道：“你有种！”原本悠闲的坐在铺位上的那个叉开腿的大个子一下子窜了起来，看向扛把子，道：“哥……”"
扛把子手掌一挥，他又坐了下去，但表情很明显很凶恶，眼睛恶毒的看向我，恨不得把我吃掉。
“别着急，好戏慢慢上演！该吃饭了！别惹事！”扛把子朝大高个儿说。 “操！”大高个不甘心的坐了下来。眼神狠狠的打量着我。
刘博和我毕竟是一个区的，彼此更近乎些，自然我俩选择了右手边的上下铺，他睡上铺，我睡下铺。王华只能坐在茅坑对面的铺位上收拾东西。那大高个儿早已起来和扛把子坐在那边的铺位上叽叽咕咕的不知说着什么。只留下那个眉清目秀的小男生自顾自的坐在那里看着不知什么书名的书。待我们收拾齐整了。扛把子率先站起来，走到房间中央，左手纨绔的扶着茅坑边的玻璃墙，面无表情的朝我们三个道：“仨小崽儿听着！我是这201的号子头儿！你们以后就叫我烟灰哥就成……”
我并不像结梁子，况且我势单力薄，想来刘博和王华胆小怕事的也帮不上我忙，那高个子的猛男掺和进来，定没我好果子吃。想来想去，为自己刚才的鲁莽吓得一身冷汗，现在也只好故作镇定的和刘博并排坐在下铺上停他继续道：“这是赵刚”他手指着高个子猛男，那猛男见我看向他，狠狠的撇了我一眼。
烟灰哥转头朝看书的小子叫道：“傻逼！别你妈看了。把这J8书吃了，你丫也成不了大学生了！”
那小子听得烟灰一声吼，吓得激灵一下把书扔在铺上，浑身颤抖，不知道为什么会怕他成这样。“自报家门！”烟灰命令道。“哎……”他怯怯的答应着，摆正身体，却低头不敢看我们，说道：“我叫林小雨……14岁……是东城区……”
还没说完，就被烟灰粗鲁的打断，朝他吼道：“去你**！谁听你在这念经！说正经的！为什么进来？”
小雨吓得又是一抖，却咬着嘴唇不敢说话，身体扭曲着，手不停的撕扯着上衣的下摆角。- “操！快说！”烟灰抬脚朝他踹去。
“啊！”林小雨疼的大喊一声，脸上的五官扭曲，眼角似乎有泪沁了出来，咧着嘴马上就要哭了出来，嘴角已经咬破，点点殷红……
“说！”烟灰凶狠的命令道。:
“因为……因为……”
“操！真你妈让我气急！”烟灰上去左手扒拉林小雨的脑袋按下，右手“啪”的就是一耳光，传来林小雨的惨嚎声，吓得坐在旁边的王华朝窗户那边挪了挪身子。 “说不说！” “说……说！”林小雨哭道。
“说！”
“因为……因为流氓来着！”
话音一出，林小雨嘤的一声哭了出来。
却听得对面铺位的赵刚“扑哧”乐出了声儿。
烟灰见得手，坏笑着继续逼问他：“和谁耍流氓了？”
“和……同学……”林小雨哭着小声答道。
“男同学女同学？”烟灰问。那边赵刚已经捂着肚子笑出了眼泪。
“……”
“操！说不说！”烟灰手抬起来，作势要打。
林小雨赶忙哭着答道：“男……男同学！”
答案一出，我们竟都惊呆了。;和男同学耍流氓？怎么耍？




第四章：201成员
少管所的日子是很枯燥的。
今天是进来的第三天，开始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每天早上7点起床，楼道里会有铃声，那种很久远的铃声，响起来，会让人吓一激灵的那种刺耳的铃声。
起床后洗漱，在那个透明玻璃房里，旁边就是茅坑，一般这个时候，茅坑的使用率是非常高的。一个人在茅坑的边上洗脸漱口，另一个人肯定是蹲在茅坑上拉屎，蹲位朝外，蹲下去人的小鸡鸡会一览无余的展现在透明玻璃房外的所有人看。当然，自己也不例外，三天的时间，已经习惯了暴露身体。
7点半早餐。这几天都是所谓的白米粥，其实就是米水，用勺子捞半天也捞不到米的，尽数滑在了汤里。干粮是一个馒头，那种戗面馒头，很干，要就这米水才能吃下去。早饭都是由表现好的少年犯在楼梯口接替厨房的人送来的推车，逐一挨着号子推着车，每个号子再派人拿着号子里有的大红桶来接汤或粥，另一个红塑料脸盆来接干粮。还有另一个绿色的塑料盆，那时中午和晚上时接菜的。
8点必须吃晚饭，半个小时的时间，注定你要狼吞虎咽，否则，管教8点整的时候查房，还没收拾干净的话，会集体罚站
管教查完房后，我看就开始文化课了。每个号子由一个人带领，当然，这个人肯定是号子头儿了。在楼道里排队站好，由管教同意发号施令，分批排队穿过宿舍楼进教学楼，只有排队走过宿舍楼和教学楼的连接处的玻璃走廊时，才能感受到外面世界的怀念。那虽然萧瑟的冬景，没有树叶的光秃秃的树枝，乌鸦站在树梢上一排排的晃着头，好像嘲笑、又好像炫耀它的自由似的。
这里的课程和外面是一样的，连教科书都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每次上课前教导员会分发文具——每人一支铅笔，一块橡皮，教科书和笔记本。下了课就要上交到讲台桌上，教导员一动不动的在那里看守，下节课开课前，继续分发，周而复始……'
11点半下课，这个时候，我们都会饥肠辘辘的，尤其是在11点左右的时候，课堂上随处可听到“咕噜噜”的肠鸣声。每每这个时候，大家都会哈哈的嘲笑那个人，不一会，被嘲笑的人又变成了自己，尴尬的挠挠头……，没办法，没有任何营养的早餐，当然会提前肚饿了。
我们上课都是打乱号子顺序的，因为号子里同宿的人年龄不等，有大有小，必然在进来之前所学课程的程度不同。我和刘博同岁，我们排在的是初二的那排里。林小雨比我们小，排另一队。王华最惨了，他和赵刚、烟灰一个队，每次下课回来后，都听到王华跟我们抱怨，说烟灰和赵刚让他做笔记，写作业什么的，一脸苦相……
12点回到号子吃饭。1点前吃完。午餐会好的多，有肉，不管是什么肉，总之多少能有点。当然，是用那绿色大塑料盆来盛回来再在号子里分。我们三个和林小雨一般会等着烟灰和赵刚先挑肉，他们两个基本把肉都挑干净后，我们才吃他们剩的。不过，还好，肉一般他们还是会多少剩些给我们的。
1点半开始午觉，一个小时的时间。午觉是要有人值班的，就是站在号子里看着大家睡午觉，这个工作虽然苦楚，但比起晚上值夜半要强得多！毕竟只一个小时而已。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开始的时候站上十分钟，然后从小雨那儿拿本书，直接扒下裤子蹲在茅坑上，至少蹲着比站着舒服多了，直到腿蹲得酸了，站起来，再溜达十分钟，再去蹲，时间会很快的就过去的。
两点到四点是劳教时间。我、刘博、王华是新号儿，暂时不参加劳教。新号儿要由管教同意集合在一起，到教室去学习，学习什么呢？不同，有的是《治安条例》，有的就干脆背《少管所管理条例》，背完了再背，两个小时，脑袋都快炸了。烟灰和赵刚他们能劳教的是最幸福的，听小雨回来说，他们劳教是做工，有的是叠麦当劳的包装盒，还有给外地烟花厂做玩具烟花的黏贴什么的。当然，有的时候，少管所接的活儿会辛苦多了，听林小雨说，有一次分给他们的活儿是缝皮球，两个小时要缝制出五个，为了赶工分儿，手被粗钢针炸烂了都浑然不觉。林小雨说女少年犯会好些，她们的活儿一般都是穿珠子，就是外面地摊上卖的廉价耳坠子的那种塑料珠子，最难的活儿也就是给山寨芭比娃娃穿的山寨娃娃裙子什么的缝制了。总之，比男少年犯这边的活要轻省多了。
四点后，是我们最盼望的时候。自由活动时间。两个小时啊！天气好的时候，我们会到操场上自由活动，教练分发足球，篮球，愿意玩的玩，不愿意的可以解散聊天。操场上每个入口和出口都有少年犯把守，虽然不能越雷池一步，但也自由、舒服多了，至少，可以闻到外界的空气。这两个小时，也是有想家的少年犯打电话联络家人的时间，操场东西两头的公用电话亭，这个时候总是排起长队，打完电话回来的人眼圈总是红红的，再痞气的、再暴戾的少年犯在这个时间也是很乖很乖的。
当然，女生的自由活动时间和我们是分开的，他们是两点到四点。我们是四点到六点。按照烟灰的话说，如果男女能混在一起自由活动就好了，就可以‘插眼儿’了。每每说到这里，眼睛都能冒出火来。我不懂他说的‘插眼儿’是什么意思，但王华好像能听懂似的，每次烟灰说完这个，王华的眼里也会出现和烟灰一样的火焰……
六点集合，自后活动的时间给一天都不觉得长。可惜只有区区两个小时。集合排队，有表现好的少年犯挨个搜身，看看有没有带操场上的石头啊、沙子啊、树棍子啊什么的违禁物品，然后就排着队回号子准备吃晚饭了。
六点半开晚饭。和中午饭一样，有荤腥的都首先要让烟灰和赵刚先挑了去，我们再吃。
七点的时候播放新闻联播，每个号子在铁柜子上面都固定着一个25寸的小电视，7点整的时候就会自动打开，好像开关和频道控制都由管教同意控制着
电视的时间长，也是自由活动的时间，可以聊天、看电视。没人管。
九点统一上床睡觉。周而复始，单调枯燥着，轮回……
几天的时间过去，大家都混得比较熟了。烟灰还是那么纨绔的统治着我们。赵刚明显比刚开始时友善了些。和我们的话也多了起来，其实接触后感觉赵刚还是比较善谈的一个人，虽然有着满身的肌肉，但性格更像个小屁孩儿。
烟灰统领着201，固然以王者的风范自居，话不多，但什么都由林小雨伺候着，臭袜子、脏裤衩都由林小雨来洗，林小雨也没有怨言，有时候洗自己的衣服前，还会主动去问烟灰有没有要洗的东西，每到这个时候，烟灰就会大大咧咧的站起来，一把扯下自己宽大的的号儿服裤子，把里面的三角裤衩扯下，甩手扔进林小雨的洗衣盆里。然后，也不拿条新的内裤换上，直接就再把裤子套上，烟灰还有个怪癖，他晚上睡觉从来不穿衣服，一丝不挂的光着屁溜睡觉，我晚上值夜班的时候经常能看到他因为房间热，把被子踹开，就那么叉着腿呼呼的睡，那个地方毛茸茸的一大团，J8很黑，没有王华的大，甚至还没我的软的时候大呢。但蛋蛋不小，鼓鼓囊囊的能耷拉到炕上。
烟灰是从来不值班的，不管是中午班还是夜里班。他只是舒舒服服的就管闷头睡。号子头儿真好！
聊天的时候，我才知道每个人是因为什么进来的。:
刘博是点儿背的典型。在学校里是人人不待见的一个角色，老师、学校完全放弃他了，按照老师的话说：他哪天不来学校，那是学校和班级的荣幸！*
那天，中午放学，他管一个走出校门的孩子‘借’了二百块前。那二百块是这个孩子一个月的零花钱，瞬间被他全‘借’了去，自然敢怒不敢言。零花钱没有了，回家悄悄的从衣架上他爸爸的裤兜里去偷钱，被他爸爸当场逮住，问来问去，才知道被打劫了。家长立即报案，刘博在家吃炸酱面的时间就被抓了。本来没多大的事儿，不至于进这里，把钱退了再说点好话也就算了。谁知道刘博学校为此要开除他，正好借机会铲除祸害，刘博他妈和他爸早就离婚，他妈和外人胡搞，他天天在家不是眼中钉就是肉中刺的，不仅学校老师，竟连自己的母亲都极力要求警察把孩子送到少管所……2
王华早就辍学在家，跟着奶奶生活。按他的话说，家里的日子是有了上顿没下顿。他在木樨园手机城投柜台的手机失手被擒，送到派出所，刚十七岁的他只能被送到少管所来了，他说估计从少管所出去，要继续进监狱了。不过他笑道：还是这里好，至少能每天吃上三顿饭。我问他爸妈呢?
“跑了……”
“跑了？”"
“嗯……我爸早年去广州做生意，赔了个底儿掉……，后来，追债的上门来要债，我妈也跑了……，我爷爷给气死了，就剩我和我奶奶了……”
我唏嘘一阵：“那你进来了，你奶奶怎么办？”
他咧开嘴朝我笑笑，光头上的青筋都一沉一沉的：“我奶奶离开我倒幸福了，省的每天为我提心吊胆的，吃也吃不踏实，睡也睡不好的。她自己有退休金，能自己照顾自己……”他虽然这么说，但我能看到他眼睛里瞬间出现了莹莹光亮……但，转瞬即逝……)
这里因为打架致伤进来的有三个，除了我就是烟灰和赵刚了。也正因为这个，我刚进号子时，对烟灰不逊，他才没有对我动手，毕竟都是纯混的，多少给些面子。况且，真打起来，也不知道谁能得了便宜，故此，烟灰才忍下了。
赵刚是持刀伤人，他自己说拿刀把一个孩子的肺给扎了。背叛了一年半，这里再呆一年后满了18岁后转到监狱再待半年。不过，他经常说：“管教说了，如果表现好，把后半年免了不是什么大问题……”;烟灰自己从来不说是因为什么进来的。甚至他真名叫什么。我们也不知道。
只是偶然在操场和赵刚聊天的时候知道，他是因为马子（女朋友）和人干架，拿菜刀把对方肩膀子给砍了，肌腱断了什么的。据说当时挺凶残的，在当地引起了不少反响，最后不得不重判，判了三年。这里呆一年再转监狱待两年……-
只是，最神秘的，就是那个整天不言不语，拿本书看来看去的，白白净净，瘦小却有些婀娜的林小雨

救世我@u

唉。。。如果有人喜欢 我再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