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令人冷到**的故事将产婆与文明彻底对立。我们必须承认确实有一些肮脏、愚昧和残忍的产婆和接生方法。但我们也必须看到,产婆承担了历史中绝大多数的接生任务。在芭芭拉·艾伦瑞克和迪尔德丽·英格利希的《女巫、产婆和护士:女性医治者的历史》中,她们介绍了男性医学精英的崛起是如何建立在对于女性医治者的迫害和抹杀基础上的:她们被套上巫术的罪名送上火刑架,又在近代科学的话语体系中被任意描绘,作为肮脏、无知和迷信的象征。一些医学史学者宣称,产科与其它医学领域相比发展更慢,是因为女性长期垄断这一行业;更多的医学史学者宣传,只有男助产士完全取代了女助产士,产科学才能成熟。这样的宣告背后的观念是:女性是愚昧的,只有男性才代表了进步、技术、科学和光明。但是,在漫长的经验医学过程中,女性用经验引导了生命的传承,用血肉之手承担了重任。接生婆掌握了大量与女性生理结构有关的知识,但她们并没有把这些知识系统化。由于女性往往既不掌握文字,更不掌握话语权,她们的知识可能仅仅限于口口相传;许多产婆可能根本不识字,更不用说那她们的知识加以理论化和发表了。她们积攒的知识和技巧并没有形成诸如论文、专著这样的作品,更没有进入医学院。这也就阻碍了这些知识量上的积累和质上的飞跃。根据一些历史资料,雅典的接生婆对于女性的生殖系统了解比希波克拉底更多,但希波克拉底被奉为西方医学始祖,而雅典的接生婆却没有留下姓名,更糟糕的是也没有留下她们的知识。由于对于解剖的禁止,关于怀孕、分娩和催生方面的知识完全来自于女性自身的经验。男助产士所写的书则错误百出,描绘胎儿和子宫的图片位置完全错误,直到哈维根据解剖才正确地描述了女性生殖器官。在我们熟悉的影视剧中,“烧开水”已经是古代产婆的标配,用以洗手和可能用到的器械(例如剪刀);但近代产科学一个非常著名的曲折就是产褥热——许多在医院分娩的女性很快高烧死去,而在自己家中分娩的妇女却安然无恙;维也纳的医生赛迈尔维斯(Ignaz philipp Semmelweis)通过调查发现这可能与解剖尸体的习惯有关,而那时候医生并没有洗手的习惯。那时候还没有对于细菌和病毒的认识,因此赛迈尔维斯提出“死亡微粒”,认为医生的手把死亡微粒带到了新的病人身上。这一发现引发了医学界的狂怒,因为这种说法亵渎了他们“神圣的洁净”。赛迈尔维斯被送进了疯人院,知道巴斯德发现的细菌证实了感染的机制,洗手这一要求才得到实施,200年的产褥热才走到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