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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镇拍×片的现场，是和别处不同的：都是床边一个大化妆台，化妆台上预备着很多化妆品，可以随时给演员补妆。演×片的女优，每每会赚几万日元，拍一次片，--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现在一部片要涨到十几万，--在沙发正常的做，做完了休息；倘若肯不戴TT，便可以多赚几千日元，如果肯拍SM片，那就能赚到二十几万日元，但这些女优，多是些业余的，大抵没有这样大胆。只有漂亮的大牌演员，才踱进里面的屋子，有群P有SM，慢慢地做。
我从十二岁起，便在镇口的六月联盟工作室里当化妆师，导演说我长相不好，身材又差，怕不能当女主角，就在外面 当化妆师罢。那些女优，虽然容易说话，但唠唠叨叨缠夹不清的也很不少。她们往往要亲眼看着润滑油从瓶子里倒出，看过瓶子底里有水没有，又亲看将自己被浣肠，然后放心。在这严重兼督下，补妆也很为难。所以过了几天，导演又说我干不了这事。幸亏荐头的情面大，辞退不得，便改为专管举竿场记的一种无聊职务了。我从此便整天的站在床边，专管我的职务。虽然没有什么失职，但总觉得有些单调，有些无聊。导演是一副凶脸孔，女优们也没有好声气，教人活泼不得；只有武腾兰到工作室，才可以笑几声，所以至今还记得。
武腾兰是长相一般而拍片数量又很多的唯一的人。她的身材很高挑；深色的RU晕，时常夹些伤痕；一把乱蓬蓬的YIN毛。虽然经常拍片，可是内容雷同，似乎十多年没写新剧本。她和人做，总是满口"亚美带 一带一带"的，叫人半懂不懂的。因为她本来是韩国人，导演便替她取下个艺名，叫作武腾兰。武腾兰一到工作室，所有拍片的演员便都看着她笑，有的叫道，"武腾兰，你胸部又添上新伤疤了！"她不回答，对导演说，"今天3P，穿护士制服，我要二十万日元。"便开始脱衣服。她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又和别人玩SM了！"武腾兰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和何家的人，吊着SM。"武腾兰便涨红了脸，RU房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朋友之间不能算SM……情趣！……情趣做〈！-->爱，能算SM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冰火五重天"，什么"滴蜡"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工作室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听人家背地里谈论，武腾兰原来也读过书，但终于没有进学，又不会营生；于是愈过愈穷，弄到将要做JI了。幸而长得一副好身材，便给人家做二奶，蹭点钱花。可惜她又有一样坏脾气，便是老找大奶的麻烦。做不到几天，便被包养的大款给甩了。如是几次，包养她的人没有了。武腾兰没有法，便免不了偶然做些SM的事。但她在我们工作室里，品行却比别的女优都好，就是拍片迅速，从不拖拉；虽然间或来YJ，暂时记在粉板上，但不出一个星期，定然拍完，从粉板上拭去了武腾兰的名字。
武腾兰拍完了片，涨红的RU晕渐渐复了原，旁人便又问道，"武腾兰，你当真会冰火五重天么？"武腾兰看着问她的人，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她们便接着说道，"那怎的连半个包养你的人都找不到呢？"武腾兰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嘴里说些话；这回可是全是"亚美带"之类，一些不懂了。在这时候，众人也都哄笑起来：工作室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在这些时候，我可以附和着笑，导演是决不责备的。而且导演见了武腾兰，也每每这样问她，引人发笑。
武腾兰自己知道不能和她们谈天，便只好向孩子说话。有一回对我说道，"你做过爱么？"我略略点一点头。她说，"做过爱，……我便考你一考。观音坐莲，是什么体位？"我想，连包养的人都找不到的人，也配考我么？便回过脸去，不再理会。武腾兰等了许久，很恳切的说道，"不知道罢？……我教给你，记着！这些体位应该记着。将来做导演的时候，拍片要用。"我暗想我和导演的等级还很远呢，而且我们导演也从不拍观音坐莲的体位；又好笑，又不耐烦，懒懒的答他道，"谁要你教，不就是女上位么？"武腾兰显出极高兴的样子，将两个指头的长指甲敲着化妆台，点头说，"对呀对呀！……女上位又有四种姿势，你知道么？"我愈不耐烦了，努着嘴走远。武腾兰刚拉过来一名男演员，想给我演示，见我毫不热心，便又叹一口气，显出极惋惜的样子。
有几回，隔壁工作室的人听得笑声，也赶热闹，围住了武腾兰。她便给他们口JIAO，一人一次。那些人S完J，仍然不散，眼睛都望着她下身。武腾兰着了慌，伸开五指将下身罩住，弯腰下去说道，"不行了，我已经不行了。"直起身又看一看那些人，自己摇头说，"不行不行！行乎哉？不行也。"于是这一群人都在笑声里走散了。武腾兰是这样的使人快活，可是没有她，别人也便这么过。
有一天，大约是中秋前的两三天，导演正在慢慢的看剪辑，取下粉板，忽然说，"武腾兰长久没有来了。还有十九个群P片没有拍呢！"我才也觉得她的确长久没有来了。一个拍片的女优说道，"她怎么会来？……她得了XING病了。"掌柜说，"哦！""她总仍旧是SM。这一回，是自己发昏，竟跑到丁举人家里去了。他家的人，是好惹得么？""后来怎么样？""怎么样？先滴蜡，后来是用皮鞭，搞了大半夜，再群P。""后来呢？""后来得了XING病了。""得病了怎样呢？""怎样？……谁晓得？许是息影了。"导演也不再问，仍然慢慢的看他的剪辑。
中秋之后，秋风是一天凉比一天，看看将近初冬；我整天的靠着空调，也须穿上毛衣了。一天的下半天，没有一个女优拍片，我正合了眼坐着。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拍一部正常片。"这声音虽然极低，却很耳熟。看时又全没有人。站起来向外一望，那武腾兰便在化妆台下对了门槛坐着。她脸上黑而且瘦，已经不成样子；穿一件破CK，*着双腿，内KU里垫一个护垫，显是来了YJ了；见了我，又说道，"拍一部正常片。"导演也伸出头去，一面说，"武腾兰么？你还有十九部群P片没拍呢！"武腾兰很颓唐的答道，"这……下回再拍罢。这一回拍正常的，要戴TT。"导演仍然同平常一样，笑着对她说，"武腾兰，你又跟人玩SM了！"但她这回却不十分分辩，单说了一句"不要取笑！""取笑？要是不SM，怎么会想息影？"武腾兰低声说道，"老了，退休，退，退……"她的眼色，很像恳求导演，不要再提。
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人，便和导演都笑了。我给她做了浣肠，化了妆，让她趟在床上，和一个男演员做了一次，不一会，她拍完了片，便又在旁人的说笑声中，拿了十万日元出去了。
自此以后，又长久没有看见武腾兰。到了年关，导演取下粉板说，"武腾兰还有十九部群P片没拍呢！"到第二年的端午，又说"武腾兰还有十九部群P片没拍呢！"到中秋可是没有说，再到年关也没有看见她。
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大约武腾兰的确息影了。
学校旁边这家网吧的格局，和别处差不多：都是外面有个曲尺型吧台，吧台里面替人结帐，预备着鲜橙多之类的饮料。上学的KOF迷们，傍晚放了学，每每花10块钱，玩两个小时――这是两年前的事，现在降到三块钱一小时了――找个位置，点开游戏，玩会KOF2001.若肯多花两块钱，就可以到17屏，带隔间的机子上去玩了，如果再多花点钱，就可以去VIP包间玩了，但是这些KOF迷，大多都是玩和电脑对战或2人共玩一台机子对战的，大抵对条件不用那么严格，只有那些自带摇杆，茶杯的职业玩家，才踱进VIP包间，抽根烟，约几个网上的人比赛切磋！
我从一上大学起，就在校门口的e时空网吧作兼职，老板说，样子傻，怕招待不好职业玩家，就在外面做点事。外面和电脑对战的顾客，虽然水平菜，但是骂骂咧咧，唧唧歪歪的也不很少。
他们大都喜欢抽烟，不让他们抽，就要真人KOF，所以，过了几天，老板说我干不了这事，幸亏荐头情面大，辞退不得，便改为在网吧转悠，处理小故障，开关机的无聊网管了。我从此便经常转悠在网吧里，专管我得职务，由于都是小case，但总觉得有些单调，有些无聊。老板是一副凶脸孔，网民也专心游戏，教人活泼不得，只有孔乙己来了，才可以笑几声，所以至今还记得。
孔乙己是自带摇杆而在外面玩电脑对战的唯一的人.且只玩2001。他身材瘦长，青白脸色，黑眼窝里有双无神的眼睛，一头乱蓬蓬的头发。虽然自带摇杆，可是却是很旧的那种，根本不能和职业玩家的相比。他对人说话满口战术，走位，教人半懂不懂的。因为他姓孔，别人便从他的QQ“YJ | KONG”这半懂不懂的名字里，替他取下一个绰号，叫做孔乙己。孔乙己一到店，所有KOF玩家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孔乙己，又来找虐了”他不回答，对吧台说“开台机子，亮点的”，便排出10块钱。他们又故意高声嚷道“你一定又被虐很惨吧！”孔乙己睁大眼睛说“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被电脑打3个“坡飞”，还被骂大菜比。”孔乙己便涨红了脸，额上青筋条条绽出，争辩到“那是打电脑BOSS.并且调的是8的难度，这……这我他妈能打过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千年力量啦，绝对领域之类的，一些不懂了。在这时候，众人也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听人家背地里谈论，孔乙己原来也和别人对战过，但终究太菜，又不喜欢训练，于是越来越菜，弄到没人和他打了。幸而选BOSS<伊格尼斯.ZERO>能勉强打赢几个，便替人家打打替补，混个1.2局。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便是输了就开骂，偶尔打赢一个，别人就找他对骂。如是几次，叫他打替补的也没有了，孔乙己没办法，便免不了和电脑玩了。但是他在我们网吧，品行却比别人好，因为他玩真人KOF打不赢几个人，虽然间或来两句牢骚话，但是人家一瞪眼，定然不吱声，继续在里面悄悄的打。
孔乙己战罢一局，亮新对手的时候，旁人便又问道，“孔乙己，你当真赢过别人么？”孔乙己看着问他的人，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他们便接着说道，“那你怎的连个替补都打不上呢？”孔乙己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嘴里说些话，这回可是全是怀才不遇之类的，一些不懂了。这时候，众人也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在这些时候，我可以附和着笑，老板决不责备的。而且老板见了孔乙己，也每每这样问他，引人发笑。孔乙己自己知道不能和他们谈天，便只好向更菜的说话。有一回对我说道，“你会玩KOF2001？”我略略点一点头。他说，“玩过2001……考你一考，伊格尼斯无限连，怎么按？”我想，你个大菜比，也配考我么？便回过脸去，不再理会。孔乙己等了许久，很恳切的说道，“不会连罢？……我教给你，记着！这个技巧应该记着，将来和别人玩对战的时候，好用！”
我暗想，谁他妈跟你一样猥琐，就爱选BOSS，而且还要把对手逼到屏边！又好笑，又不耐烦，懒懒的答他道，“谁要你教，不就是一直抽鞭子吗？”孔乙己显出极高兴的样子，将两个指头的长指甲敲着电脑桌，点头说，“对呀对呀！……可是具体实战用法，比如把对手逼到屏幕边，对手会跳出来，你知道么？”我愈不耐烦了，努着嘴走远。孔乙己刚选好了伊格尼斯想给我具体演示，见我毫不热心，便又叹一口气，显出极惋惜的样子。
2 孔乙己的拳皇历程<自己改编的>
有几回，他带着同学来，也没钱，围住孔乙己看。他便安上自己的摇杆，开始和电脑对战。同学要求玩两局，可是赢完2局，同学仍然没输。孔乙己着了荒，伸手抢摇杆，按住暂停.弯腰说道“别打了，你再玩我没时间玩了”。坐下又按了一下开始键，自己摇头说。“快到了，快到了，时间不多了”。于是同学又在骂声中推他的头，说“你丫原本就只押了1块钱”！
孔乙己是这样的使人快活，可是没有他，别人照样玩KOF！
有一天，大约五一前后，老板正在慢慢结帐，看下帐单，忽然说“孔乙己长久没有来了，还欠两小时网费呢！”我才觉得他的确长久没有来了。一个KOF迷说道，“他怎么会来？……丫都快拿不到毕业证了.”掌柜说，“哦！”“他总仍旧是挂科，这一回，是自己发昏，竟然4级又挂了，4级这东西，是能挂的么？”“后来呢”？“后来？先被院里叫去骂，骂了一下午，再被父母骂。”“后来呢”“后来去买英语资料了？”“买了又怎样呢？”“怎样？……谁晓得？许是开始背单词了吧。”掌柜也不再问，仍然慢慢的看他的帐单。
五一过后，来网吧找资料写毕业论文的学生越来越多，我整天很忙。一天很早，还没来一个客人，我正检查机器，忽然听得一个声音，“开台电脑。”这声音虽然极低，却很耳熟。可是却一下认不得，仔细一看，那孔乙己便在我身后站着。他脸上带着尴尬的微笑，头发梳的光溜，穿着西装，拿着U盘和一些书，见了我转过身，又说道，“开台电脑”老板也走过来，一面说“孔乙己么？你还欠两小时网费呢！”孔乙己很尴尬的答道，“这……下回还请，这回是现钱，开台亮点的，我下点英语资料。”老板仍然同平常一样，笑着对他说，“孔乙己，你英语又挂了？没事，你不是要做中国moyini么”但他这回却不十分分辩，单说了一句“不要取笑！”“取笑，你要是英语没挂，怎么人家写毕业论文，你下英语资料呢？”孔乙己低声说道，“这回能过，能过，能……”他的眼色，很像恳求老板，不要再提。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人，便和老板都笑了。我开了电脑，他从衣袋里摸出5块钱，放在我手里，见他手里一摞英语书，写着“4级最后冲刺”“4级词汇详解与速记”之类，原来他真的4级没过。不一会，他上完电脑，便又在旁人的说笑声中，夹着这摞书慢慢走出去了。
从此以后，又长久没有看见孔乙己。到了年关，老板看着帐单说，“孔乙己还欠两小时网费呢！”到了第二年的妇女节，又说，“孔乙己还欠两小时网费呢！”到了五一没有说，到了年关也还没有看见他。
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大约孔乙己的确已经毕业。
澳洲SYDNEY街机店的格局，是和别处不同的：都是门口一个跳舞机，里面预备着无数赛车,打枪一类的游戏，可以随时和朋友来玩。来找乐子的人，傍晚放了学，每每花5块澳元，买10个币，——这是几年前的事，现在每个币要涨到1块澳币.倘肯多花点钱，便可以玩推币一类的高级赌博游戏，如果出到十几十块钱，那就买酒来喝,边喝边玩，但这些学生，多是留学来的，大抵没有这样阔绰。只有游客，才踱进店面里的推币机旁，拿着一杯硬币，慢慢地玩。
我从二十岁起，便在街机店里当伙计，老板说，英语太差，怕侍候不了口音重的主顾，就在仓库做点事罢。仓库里虽然没人，容易偷懒，但要注意的往往也很很不少。老板往往要亲眼看着饮料入了库，看过进货的单子，又亲自数了数所有的库存，然后放心：在这严重兼督下，偷喝一瓶也很为难。所以过了几天，老板又说怕我偷喝饮料。幸亏荐头的情面大，辞退不得，便改为专管擦机器的一种无聊职务了。
我从此便整天的站在店里，专管我的职务。虽然没有什么失职，但总觉得有些单调，有些无聊。老板是一副凶脸孔，主顾也没有好声气，教人活泼不得；只有孔乙己到店，才可以笑几声，所以至今还记得。
孔乙己是从不玩赌博游戏而却拿杯子装币的唯一的人。他身材很高大；青白脸色，皱纹间时常夹些伤痕；一部乱蓬蓬的花白的胡子。穿的虽然是NIKE，可是又脏又破，似乎十多年没有补，也没有洗。他对人说话，总是满口ABCD，教人半懂不懂的。因为他姓孔，别人便从描红上的“上大人孔乙己”这半懂不懂的话里，替他取下一个绰号，叫作孔乙己。孔乙己一到店，所有打游戏的人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孔乙己，你昨天又被人家打了40连胜！”他不回答，对柜里说，“要10个币，一瓶可乐。”便排出13块钱。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又去骗小孩子钱了！”孔乙己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在一个小街机厅里和5岁的小孩赌钱打KOF，被小孩的爸爸抓到吊着打。”孔乙己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打KOF不能骗……打KOF！……KOFER的事，能算骗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2A"，什么“确反”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听人家背地里谈论，孔乙己原来也是从94就开始玩的，但终于没有坚持下来，又懒得练习；于是愈打愈臭，弄到几乎要去打街霸了。幸而会些民工连技，便替小孩打打几个厉害的电脑人物，换几个币玩。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便是打起来就不撒手。帮人打死厉害的电脑后，便一直打到BOSS。如是几次，叫他打电脑的人也没有了。孔乙己没有法，便免不了偶然做些骗小孩子的事。但他在我们店里，品行却比别人都好，就是从不骗人；虽然没有钱买币，赊了几个,就暂时记在粉板上，不出一月，定然还清，从粉板上拭去了孔乙己的名字。
孔乙己喝过半瓶可乐，涨红的脸色渐渐复了原，旁人便又问道，“孔乙己，你当真是很强的KOFER么？”孔乙己看着问他的人，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他们便接着说道，“你怎的连复合暴气也不会呢？”孔乙己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嘴里说些话；这回可是全是无限,BC,QS,之类，一些不懂了。在这时候，众人也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在这些时候，我可以附和着笑，老板是决不责备的。而且老板见了孔乙己，也每每这样问他，引人发笑。孔乙己自己知道不能和他们谈天，便只好向我这个初级玩家说话。有一回对我说道，“你打过02么？”我略略点一点头。他说，“打过，……我便考你一考。02里最无耻的ABC是哪3个人?”我想，讨饭一样的人，也配考我么？便回过脸去，不再理会。孔乙己等了许久，很恳切的说道，“不知道吧……我教给你，记着！这些人应该记着。将来做和人对战的时候，记得要用。”我暗想我和高级KOFER的等级还很远呢，而且我们厉害的人也不怕ABC；又好笑，又不耐烦，懒懒的答他道，“谁要你教，不是ANTHNA,BILLY,CHOI么？”孔乙己显出极高兴的样子，将两个指头的长指甲敲着机器，点头说，“对呀对呀！……他们3个有好多种战术，你知道么？”我愈不耐烦了，努着嘴走远。孔乙己刚用指甲蘸了可乐，想在机器上写字，见我毫不热心，便又叹一口气，显出极惋惜的样子。
有几回，打铁拳的学生得笑声，也赶热闹，围住了孔乙己。他便给他们演示民工连，打了几套。那些人看完了，仍然不散，眼睛都望着屏幕.原来要打BOSS了。孔乙己着了慌，伸开五指将屏幕罩住，弯腰下去说道，“打不过，打不过的。”直起身又看一看豆，自己摇头说，“不打不打！打不过？不打也。于是这一群学生都在笑声里走散了。
孔乙己是这样的使人快活，可是没有他，别人也便这么过。
有一天，大约是中秋前的两三天，老板正在慢慢的结账，取下粉板，忽然说，“孔乙己长久没有来了。还欠十九块钱呢！”我才也觉得他的确长久没有来了。一个喝酒的人说道，“他怎么会来？……他打折了腿了。”老板说，“哦！”“他总仍旧是骗人。这一回，是自己发昏，竟骗到斗剧现场里去了,冒充中国代表混出场费,被人家用普通投1V3,这样大的比赛,骗得的么？”“后来怎么样？”“怎么样？先是被中国代表队的人抓起来写伏辩，后来是打，打了大半夜，再打折了腿。”“后来呢？”“后来打折了腿了。”“打折了怎样呢？”“怎样？……谁晓得？许是死了。”老板也不再问，仍然慢慢的算他的账。
中秋之后，秋风是一天凉比一天，看看将近初冬,虽然澳洲的冬天不冷，也须穿上毛衣了。一天的下半天，没有一个顾客，我正合了眼坐着。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买一个币。”这声音虽然极低，却很耳熟。看时又全没有人。站起来向外一望，那孔乙己便在XI机器下对了门槛坐着。他脸上黑而且瘦，已经不成样子；穿一件假NIKE，盘着两腿，下面垫一个蒲包，用草绳在肩上挂住；见了我，又说道，“买一个币。”老板也伸出头去，一面说，“孔乙己么？你还欠十九块钱呢！”孔乙己很颓唐的仰面答道，“这……下回还清罢。这一回是现钱，我要打XI。”老板仍然同平常一样，笑着对他说，“孔乙己，你又骗人了！”但他这回却不十分分辩，单说了一句“不要取笑！”“取笑？要是不骗，怎么会打断腿？”孔乙己低声说道，“跌断，跌，跌……”他的眼色，很像恳求老板，不要再提。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人，便和老板都笑了。我拿了币，端出去，放在门槛上。他从破衣袋里摸出2个5毛钱，放在我手里，见他满手是泥，原来他便用这手走来的。不一会，他喝完酒，便又在旁人的说笑声中，坐着用这手慢慢走去了。
自此以后，又长久没有看见孔乙己。过了圣诞，老板取下粉板说，“孔乙己还欠十九个钱呢！”到第二年的圣诞，又说“孔乙己还欠十九块钱钱呢！”到新年可是没有说，再到年三十也没有看见他。
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大约孔乙己的确死了。
中学学校门口的游戏厅格局，是和别处不同的：都是门口一个曲尺形的大柜台，柜里面预备着饮水机，可以随时泡面。上学的人，傍午傍晚散了学，每每花一块钱，买四个游戏硬币，——这是五年前的事，现在涨到了一块钱3个——靠门口坐着，爽爽的打着拳皇97；倘若饿了，便可以买一桶方便面，或者达能饼干，做下肠物了，如果花到十几块，那就能包索尼游戏机了，但这些顾客，多是附近中学的，大抵没有这么钱。只有成人高中的的，才踱进店面隔壁的房子里，包下索尼机，慢慢地坐玩。
我从中学毕业年起，便在校门口的满天星游戏厅里做兼职，老板说，我样子太呆，怕招待不好包机玩家，就在外面学着打打拳皇。游戏里的画面，虽然容易看懂，但要想成功闯关也是要花一定精力的。玩家们往往要亲自查看游戏机手柄是否灵活，游戏画面是否清晰，有没有破损，又亲自看过别人玩过，然后放心：在这严重兼督下，差机子营业也很为难。所以过了几天，老板又说我干不了这事。幸亏荐头的情面大，得罪不得，便改为专管修理游戏机一类的无聊事情了。没事也玩玩拳皇97。
我从此便整天的坐在游戏厅里，专玩拳皇97。虽然不会什么好招势，但总觉得有些单调，有些无聊。游戏厅老板是一副凶脸孔，顾客也没有好声气，教人活泼不得；只有孔乙己到店，才可以笑几声，所以至今还记得。
孔乙己是天天打拳皇97的唯一的人。他身材很高大；青白脸色，皱纹间时常夹些伤痕；一部乱蓬蓬的发型。他穿的虽然是李宁等名牌衣服，可是又脏又破，似乎几个月没有脱，也没有洗。他对人说话，总是满口八神庵草兹京，教人半懂不懂的。因为他喜欢搂鼻孔，别人便从初中课本上的“孔乙己”这篇课文里，替他取下一个绰号，叫作孔乙己。孔乙己一到游戏厅，所有打游戏机的人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孔乙己，你又学会鬼步了”他不回答，对网管说，“开一台机，要索尼的。”便排出九块硬币。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又偷学人家的挑战招势了！”孔乙己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偷看了隔壁游戏厅的拳皇高级招势，吊着打。”孔乙己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学别人招势不能算偷……学别人！……玩拳皇人的事，能算偷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无限连击”，什么“大蛇式”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网吧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听人家背地里谈论，孔乙己原来也玩过闯关游戏，但终于没有闯关到最后，又不会打台球；于是愈玩愈傻，弄到将要罢游戏了。幸而练得一手好微操，便替人家挑挑站、闯闯关，换几个游戏币。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便是好吃懒做。玩不到几天，便不用心将游戏人物挂了。如是几次，叫他代玩的人也没有了。孔乙己没有法，便免不了偶然做些盗游戏币的事。但他在我们店里，品行却比别人都好，就是从不弄坏机器；虽然间或打游戏机没有现钱，暂时记在帐本上，但不出一月，定然还清，从帐本上拭去了孔乙己的名字。
孔乙己已创过几关，涨红的脸色渐渐复了原，旁人便又问道，“孔乙己，你当真是会玩拳皇的么？”孔乙己看着问他的人，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他们便接着说道，“你怎的连个游戏站队也混不上？”孔乙己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嘴里说些话；这回可是全是鬼步、超级绝招之类的话，一些不懂了。在这时候，众人也都哄笑起来：网吧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在这些时候，我可以附和着笑，老板是决不责备的。而且老板见了孔乙己，也每每这样问他，引人发笑。孔乙己自己知道不能和他们谈天，便只好向玩拳皇的人说话。有一回对我说道，“你玩拳皇么？”我略略点一点头。他说，“玩过啊，……我便考你一考。八神的八稚女，怎样放的？”我想，玩拳皇的人，也配考我么？便回过脸去，不再理会。孔乙己等了许久，很恳切的说道，“不会放罢？……我教给你，记着！这些招势应该记着。将来和人挑时候要用。”我暗想我和职业站队的实力还很远呢，而且职业站队的也不光会选者八神；又好笑，又不耐烦，懒懒的答他道，“谁要你教，不是前半圈后半圈么？”孔乙己显出极高兴的样子，将两个指头的长指甲敲着机子，点头说，“对呀对呀！……拳皇97有6个隐藏人物,你知道么？”我愈不耐烦了，努着嘴走远。孔乙己刚用打开机子，想在机子上比划，见我毫不热心，便又叹一口气，显出极惋惜的样子。
有几回，网吧的玩友听得笑声，也赶热闹，围住了孔乙己。他便给他们发游戏币，一人一颗。玩友拿了游戏币，仍然不散，眼睛都望着孔乙己的衣兜。孔乙己着了慌，伸开五指将衣兜罩住，弯腰下去说道，“不多了，我还要闯全关呢。”直起身又看一看衣兜，自己摇头说，“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于是这一群玩友都在笑声里走散了。
孔乙己是这样的使人快活，可是没有他，别人也便这么过。
有一天，大约是中考前的两三天，老板正在慢慢的结账，取下帐本，忽然说，“孔乙己长久没有来了。还欠十九块钱呢！”我才也觉得他的确长久没有来了。一个打游戏机的人说道，“他怎么会来？……他退学了。”老板说，“哦！”“他总仍旧是逃课。这一回，是自己发昏，竟逃了副校长的课了。他的课，逃得的么？”“后来怎么样？”“怎么样？先是补考，后来是处分。”“后来呢？”“后来不读回家了。”“回家了怎样呢？”“怎样？……谁晓得？许是还在玩了。”老板也不再问，仍然慢慢的算他的账。
考试之后，上网的人是一天少比一天，看看将近放假；我整天的打着拳皇，也须开始准备回家了。一天的下半天，游戏厅没有一个人，我正合了眼坐着。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要四个游戏币。”这声音虽然极低，却很耳熟。看时又全没有人。站起来向外一望，那孔乙己便在柜台下对了游戏机坐着。他脸上黑而且瘦，已经不成样子；穿一件破T恤，背着书包，下面一个大塑料包，用绳子在肩上挂住；见了我，又说道，“要四个游戏币。”老板也伸出头去，一面说，“孔乙己么？你还欠十九块钱呢！”孔乙己很颓唐的仰面答道，“这……下回还清罢。这一回是现钱，游戏柄要好。”老板仍然同平常一样，笑着对他说，“孔乙己，你又偷学别人的招势了！”但他这回却不十分分辩，单说了一句“不要取笑！”“取笑？要是不偷学，怎么会那么多绝招？”孔乙己低声说道，“自己想的，想，想……”他的眼色，很像恳求老板，不要再提。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人，便和老板都笑了。老板拿了支烟，递出去，放在游戏机上。他从破衣袋里摸出一块，放在他手里，见他双手熟练的操作，原来他还在玩着拳皇的。不一会，他下了机，便又在旁人的说笑声中，坐16路公交慢慢走去了。
自此以后，又长久没有看见孔乙己。到了放暑假那天，老板取下帐本说，“孔乙己还欠十九块钱呢！”到年底的寒假，又说“孔乙己还欠十九块钱呢！”到了毕业可是没有说，再到今天也没有看见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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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25 22:4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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